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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爱好者

【双黑/太中】橘(上)

*正剧向,有点伤感的故事


00


傍晚让人想起的是什么?


是温柔的晚霞,吹过耳畔的微风,是随着风舒适地漂浮着的流云,还有翻开了一半的泛黄的日记本。


还有,与重要之人念念不忘的诀别的一刻。那一晚霞光泄下,是耀眼的橘色。


不大的房间的门口传来嘎吱一声,门被进来的人打开了。他脱下鞋子,袜子碰撞地板的声音咚咚的。夕阳从窗外透了进来,烈火般的橘照在木桌上,让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纹路清晰可见。光线穿透纸张,像水墨似地染黄页面,轻轻印出执笔人写在上面的字迹。有一张调皮了,就轻轻翘起来,又被进来的人抚平。


男人穿着沙色的风衣,就这么按着那页书页站在原地许久,既不坐下也不拿起放在一旁的笔,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脑内好像被什么思绪侵占了。


那是悲伤的回忆。


01


事情还要从那天,他无意间在街角的那间甜品店里碰到他说起。


那天正逢一个大晴天,天空蓝得好似从天堂泄下的一般,一缕缕纤细的流云挂在上面,被舒爽的微风吹拂,像是偷糖果的孩童一样缓慢地挪动着。春季了,风稍稍一吹,路边植着的樱花便飘下不少花瓣来,落在过往行人的衣衫上、头顶上,惹得赶路的上班族们忍不住抬眼看看头顶的天空。


实在是个入水的好天气。


太宰治双手插兜,哼着小曲,跟随着曲调的律动一蹦一跳地走在街上。他今天在被国木田独步察觉之前愉悦地翘了班,这会儿已经在外面舒适地吃了一顿早饭,正思考着是先去找个美女一起殉情还是先去鹤见川入个水。


不论哪个都让人充满干劲啊……好,那就先去找个适合殉情的美女再邀请她一起跳进鹤见川吧! 


太宰治美滋滋地想着。在路人看来他这么一副吃吃笑着的模样有些怪异,但青年并不在乎身边人的想法。他面朝前方,耐心等待着从白色刚刚蜕变成红色的行人灯,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击打着地面;期间他等的无聊,就漫不经心地向右一瞥,怎料这么一瞥却让他捕捉到了马路对面的停车位里一辆意外眼熟的红色摩托。


他的五官在那一瞬间有些夸张地扭曲起来。


他自然不会认不得那台摩托的主人究竟是谁。就是那恨不得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搭档,中原中也的,在明晃晃的工作日停在路边餐厅的停车位里。


太宰治的脑袋放空了一秒,像是又对今天的翘班计划提出了一个新的提案。若是中也的摩托车就在这附近,那说明他的人肯定也在附近——既然开着摩托出来,估计是港口黑手党给他放了休假了。


既然这样,必须好好试试上次新想出来的捉弄他的方式啊。他这么想着,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趁着他走神的这么一会儿功夫,行人灯又从红色变成了白色。在他身边的人群一个都没停歇,匆匆往前面的斑马线上涌去,只剩下了他一人还窃窃地笑着站在原地。但太宰治这会儿心情颇好,直接就地转了个身,当即把刚才心心念念的和美女殉情的计划抛到了九霄云外去,转而把自己的目的地改为了马路对面的餐厅。


等了大概一分钟,他终于得偿所愿地在车声和人群的交错中往马路另一端走去,顺便从大衣的口袋中掏出上次无意间放在里面的黑色马克笔。


嗯,就这么干吧。他拔开马克笔的盖子,在走到那台红色的机车旁边的时候俯下身来。青年顽劣一笑,举起马克笔在上面颇为显眼的位置画上一个黑色的肉垫,还在底下写上“名字:中原中也”。完后,太宰治直起身,盯着自己的杰作满意一笑,顺带着把盖子合上,将那支马克笔收回了口袋里。


嗯,还真是期待鼻涕虫看到后会是什么表情呢。


一边想着,他的目光四处瞟了瞟,试图在附近找到某个熟悉的橘发的身影。然后,在一家甜品店厚重的玻璃后面,他看到了那顶被他无数次嘲笑过品味差劲的帽子,正松垮垮地斜搭在某人的脑袋和桌面之间,从帽子后面还能依稀看到一抹亮眼的橘色。不难看出中原中也正把脑袋靠在桌上,看样子像是在闭目养神。


他的嘴角轻轻上扬,踱起步子朝着甜品店的门口走去。


“欢迎光临!”


在太宰治踏入店门的一刹那,在他的耳边响起的是门口叮铃铃的风铃声,还有店员小姐活泼的声音。男人看着站在收银台后穿着一身工作服笑看着他的年轻女孩,脸上风情万种地笑起来,用那副富有魅力的低沉嗓音十分绅士地回应:“感谢,可爱的小姐姐。我好像不小心在这里看到了自己的宠物,所以过来找一找。”


他的话一出,便好像在女孩的心里灌入了蜜糖一般,惹得她忍不住将左手盖在嘴上,任凭一声被压抑的“好帅啊”从她的唇齿之间逃出。男人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闭眼冲她一笑,然后利落地转身走进店里,只留下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飘逸的风衣下摆。等他走开,女孩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后半句刚刚说了些什么。


这家店里什么时候进过宠物吗?里面也只有那位付完款的先生吧?她疑惑地想了想,又摇摇头把刚才的想法逐出脑海中。


不管了,反正难得见到这么一个帅哥,就随他自己去吧!她和颜悦色地笑着,害羞地用双手托住脸颊。


另一头的太宰治早就把姑娘的心理活动抛到了脑后,走到店的内部、他刚刚注意到中原中也的地方,不出意外看到了那个另他熟悉万分的身影——那个人没有穿平时那身修身的小西装,而是换了一身舒适的常服,此刻正侧着脑袋,嘴巴微张地小睡着。帽子替他挡住了窗外的阳光,而他的嘴角还挂着晶莹的液体,毫无疑问是他的口水。他睡得很沉,像是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一样,哪怕是太宰治走到了他身旁不远的地方也没有醒来。


太宰治本来的目的是想进到店里捉弄一下中也。他的手已经伸进口袋握住了先前的那支马克笔,正准备将其掏出来,眼睛却恰巧被什么别的东西夺走了注意力,原先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中也的发色是不是比平时淡了一点?


他松开手中握着的马克笔,弯下身子,挑起一缕反复看了看。期间,似是因为他的视线实在太过炙热,将脑袋枕在桌面上睡着的人醒了过来——那双惺忪的冰蓝色眼睛先是朦胧地聚焦了一会儿,在看清楚眼前男人的轮廓的时候像是被一盆冰冷的水泼在脸上一样,条件反射地朝那人的脸挥出拳头。被那人灵敏地躲开后,他不知是愤怒还是惊恐地瞪着他,嘴里没好气地喊道:“你这混蛋在这里干什么?!”


太宰治在他突然出拳的时候松开了手里攥着的那撇头发。丝毫不对他突然醒过来感到意外似地,他直起身子游刃有余地往旁边一闪,嘴里懒洋洋地调侃道:“中也醒过来还真是让人觉得扫兴。本来你要是没醒的话,我还可以在你脸上画画,顺带着把你的钱包顺走呢。”


中原中也这会儿已经在座位上坐直,挥出去的拳头也收了回来,还不忘拾起散落在桌上的帽子戴在头上。他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好看,颇有点被扰了清梦的烦躁,在听到让人厌恶的老搭档试图恶作剧未遂之后被催化得更加浓郁了。


青年用手扶正帽子,又将双手盘在胸前,不耐烦地回了一句:“那样的话,我会在查到是你干的之后把你的胳膊掰断。”


太宰治夸张地用双手捂住嘴,“港口黑//手//党//还真是可怕,果然中也只是个暴力的漆黑帽子架。”


中原中也嫌恶地挪开视线,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眼前的男人,“嘁,你在装什么啊虚伪的家伙。和你说话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快从我的视野里消失。”


他刚准备站起身,却被太宰治按住肩膀止住了动作,“等等,中也。”


中原中也目光不善地扭过头看着他,“干什么?”


男人在他的注视下走到了他对面的座位旁边,看着他的目光多少带着点探究的意味,“说到底,你这个Mafia干部今天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是来干什么?”


中原中也轻蔑地挑眉,“哈?你这家伙现在脑子已经愚钝到这种程度了吗,我在休假啊混蛋。再说,我干什么也和你这家伙没有关系吧。”


答案是意料之中的。太宰治拉开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脸上不再是刚才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中也不想想吗,森先生在这个时候给你休假是为什么?”


中原中也狐疑地眯起眼睛,“你想说什么?”


被他注视着的男人将胳膊肘撑在桌上,十指在下巴前交叉成十字,盯着他的眼神渐渐犀利,“中也难道没发现,自己的身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哈……?”中原只感到莫名其妙,“我能出什么问题啊,想要恶作剧也适可而止吧。”


但太宰治摇摇头否认了他的指控,“不是恶作剧哦,中也。你没有发现自己变迟钝了不少吗?”


“先是在这种地方毫无防备地睡着,甚至连我走近都没能察觉,”他轻轻扣紧交叉着的十指,“这种情况,平时可从来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太宰治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的很,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中原,像是举着放大镜对着他的内心似地,惹得他有些不自在。


中原中也干脆闭上眼不与他的视线交汇,裹着薄手套的手烦闷地按压着太阳穴,“只是这两天工作比较繁忙罢了,你在瞎操什么心啊。”


但太宰治显然不能被他的回答满足,“不,不只是这样。说到底,你会被森先生安排休假,他肯定问过——”


“『中也君,你的发色是不是比起之前淡了』这样的问题吧。”


几乎是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中原中也再度睁开眼睛和他对视,脸上的惊讶多多少少没有掩饰。太宰治说的几乎是一字不落的——他回想起今天早上去首领办公室时那位黑发的男人看着自己的诧异目光,那里面打量的意图赤裸裸的,甚至让他怀疑自己的脸上是不是长了什么脏东西。然后,似乎是因为确认了眼前看到的并不是玩笑,那个人问出了和太宰治所说的一模一样的问题。


他把后背靠在椅背上,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家伙。”


“倒是也没什么,只是从早上开始就觉得头脑有点不太清醒,刚才吃完甜品实在忍不住就休息了一会儿。”中原的视线下沉到空荡荡的桌面上,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至于头发我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早醒来就是这样。”


太宰治静静地听着,一边用头脑快速过滤了一遍中原陈述的事实,一边冷静地提出疑问:“你这两天有接触过什么异能者吗?”


中原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又轻轻摇头,“这两天处理的都是些文书工作,除了组织内的下属几乎没有接触过其他人,有也只是去餐厅吃了个饭而已。”他像是想起什么,抬起眼警惕地看着对方,“喂你这家伙,问的有点太多了吧?”


太宰治直起身子,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没必要去打听这些事情,说到底,这是中也自己的事情——只是要是中也某一天因为身体出了问题在外面被无聊的家伙杀掉,虽然足以让人去你的坟墓前狠狠嘲笑你,但是也未免太无趣了。”


他在这么说的时候双眼漫不经心地盯着桌面,一副平淡的样子看不出喜乐,话语中恶劣倒是一点也没变。


中原中也早就习惯了他这副用淡漠粉饰恶意的模样,倒不如说对方现在的样子比他仍在Mafia的那时要好得多了。他也明显不怎么生气,双手再次抱在胸前,像品尝家常便饭一样接下了对方不痛不痒的玩笑:“你就说去吧。我才不会随随便便被外面的垃圾杀了呢。”


说罢,他站起身,留给太宰的只有一个背影,“走了。”


太宰治凝视着他迈开双腿走向店门口,在店员小姐笑着说出的“欢迎下次光临”中离开的身影,眼中埋着的凝重迟迟没有淡去。


——


两分钟后。


“这个混蛋!!下次绝对要杀了他!!”


02


那天下午,中原中也遇袭了。


太宰治是在那天回到侦探社的路上得知的这个消息。


他的搭档原本住在属于Port Mafia的高级公寓,在当上干部了之后就自己在附近的别墅区买了一套别墅,自那以后一直都住在那里——太宰治去过那个地方,甚至悄悄潜进去摇晃过他的高级葡萄酒。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路过大荧屏的时候一眼认出报道上冒着黑烟的地方是中原中也居住的别墅。


他微微瞪大了双眼。


直播中的别墅已经被炸的不成样子,墙块和砖瓦坍塌得到处都是,透过墙缝能看到屋内还燃着大火——尽管被扑灭了不少,浓浓的黑烟还在源源不断地升上天空,曾经称得上是家的地方如今只能用废墟来形容。


新闻报道里提及死亡人数为零,有一人重伤,说的无非是中原中也。但太宰治了解自己的搭档,他认为对方并没有粗心到会被这种程度的袭击波及,所以这个消息的真伪性还有待核实。如果是假的,这一切是谁的手笔想想便知。


但毁掉他人住处什么的还真是下三滥呢……太宰治双眼微闭,目光冰冷地盯着大屏幕中的废墟。不久后画面切换,再次播放的是犯人在现场留下的留言。


『一切才刚刚开始


——致双黑』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有什么很不好的东西在一瞬间占据了他的心头。直到听到手机铃声在他的口袋里响起,他才将那想法驱逐出去,边伸手拿出它边抬起脚,确定了自己接下来的目的地。


——


来到侦探社的时候,福泽谕吉已经在和森鸥外面谈了。


他们二人面对面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四目相对紧盯着彼此,目光之间似乎都能擦出火花。在他们二人身旁分别站着的,是尾崎红叶和国木田独步严肃的身影。


“就是这样,福泽阁下,我们希望贵社保障Port Mafia的干部,太宰君的原搭档——中也君的人身安全。”放下手中端着的茶杯,森鸥外将手指交叉在一起,嘴角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看着福泽谕吉,“如你所见,这件事情与太宰君也切身相关,让他们二人搭档解决这次的事件是再好不错的选择。”


说罢,他回过头去看着站在门口围观他们谈判的太宰治,丝毫不见外地向对方抛出问题:“你说呢,太宰君?”


太宰治先前一直站在门口的阴影中,周身的气质与那样的昏暗融为一体,一时间竟让人产生一种他仍是Port Mafia干部的错觉。听森叫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就双手插着兜走到国木田独步的身边,自始至终并没有给对方丝毫好脸色看。


“中也呢?”他冷冷地问。


森鸥外的视线跟随他的动作移动着,听到他这么说,就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关于这个问题,你应该已经给自己一个解答了,不是吗?太宰君。”


太宰治闻言目光一凛。


那个人言下之意,就是在说他的猜测是没错的。中原中也可能甚至没有受伤,但为了确保他的安全,现在他被Port Mafia藏在了某个地方。而这一切,不论是所谓新闻报道中的重伤,甚至可能这场爆炸本身,都是局中的一部分。


如果说森鸥外是利用了这场爆炸,那么那篇报道中令人遐想连篇的重伤,就是引蛇出洞的第一步——至于这条‘蛇’的身份,到底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还是意图削弱Port Mafia势力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太宰治危险地眯起眼睛注视着坐在他面前、曾算得上是他的顶头上司的男人,深不见底的冰冷埋在那双鸢色的眸子中。


“将中也偷偷转移到侦探社的保护下,由我们来解决这次的事件,Port Mafia好专心处理外忧内患——是这样没错吧?”他冷哼一声,“您可不会那么好心让侦探社从这次的事件中全身而退。”


太宰治扬起嘴角,阴沉的笑意远不达心底,“我们怎么知道您会不会出卖我们,把矛头引到侦探社身上呢?”


他虽然笑着,但语气中针锋相对的敌意在场无一人听不出来。森鸥外静静听着他的质问,倒是不恼也不火,反而在这时体现出了身为长辈的大度,“太宰君,看来你误会了呢。”


“将一切都推到侦探社的身上确实会最小化损失不错,但也会造就两者关系的破裂,在另一层面上也能算是不理智的选择。因此,Port Mafia不会不承担任何责任。”


“虽然侦探社确实会承担一部分压力,但同时你们也能得到中也君的配合。他的战力本来就是一张极为强大的手牌。”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渐渐下沉,锁定在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杯上,“而且若不这么做的话,中也君的性命也会从不同的方面受到威胁。你今天提前见到他了,不是吗?”


回想起今天看到的中原中也的样子,太宰治皱起眉头。


尽管对Port Mafia心存芥蒂,但不可否认的是森鸥外捏准了他对中原中也无法放任不管这点。


“况且,侦探社会收到来自Port Mafia的委托费金额,以及修复任何损失的担保。对你们来说也是笔不错的交易呢。”他从大衣的口袋里取出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放在桌面上摊平,又推到福泽谕吉的面前,“这是Port Mafia承诺给予的金额,贵社可以过目之后再考虑。”


站在福泽身边的国木田凑近了脑袋,在瞟到上面的金额之后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那上面描述的金额太过大方了,恐怕再额外修建一间会议室出来都绰绰有余。在财力这点,他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敌对组织比他们强上太多。


一直保持沉默的福泽浏览了一遍合同上关于受托方职责的条款,终于开了口:“你怎么看,太宰?”


太宰治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思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仍然紧紧盯着森鸥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像是要把对方的那点坏心眼全都挖出来似的,“您会来找侦探社,也就是说明您如今不敢保证能找到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不是吗?”青年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在他说话的时候,窗外的阳光拨开云层,透过栅格条条框框的束缚打在他的脸上,将他锋利的轮廓诠释得更为冷冽。


他的敌意越盛,森鸥外就笑得愈发沉着冷静,“只是认为这是最优解而已,太宰君不要多想。”


“在信用上,Port Mafia会言出必行。”


在他的声音安静下去之后,不大的房间内又是一阵冷冰冰的沉默。


太宰治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的人许久,脸上的笑意在流逝的时间中像是丧失耐心般地渐渐收起。终于,他轻叹一口气,没再提出任何异议。


见他没再发问了,森鸥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放在桌上,“那么,请两位仔细斟酌再做下决定吧。”


——半晌,黑发首领对面的男人像是下定决心似地,从桌面上拾起了那支钢笔。森看着那人活动起手指,在纸上签下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再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03


当天晚上,中原中也搬进了侦探社的宿舍。


作为他的前搭档,在侦探社其他社员的一致推脱下,太宰治不得不揽起了关于中原中也住宿的责任。那个决定造就的结果就是,到了晚上洗完澡之后,两个人坐在太宰治家中的地板上背对着背,像是吵嘴的小孩子一样,谁也不愿意多看对方一眼。


“呐,中也。”在将近半个钟头的沉默过后,太宰治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中原中也没好气地扭过头来看他,“啊?”


叫住他的人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转过身对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支粉笔来,朝着房间的中央比划一道,“要不我们画一条分界线吧,在这里的时候就谁都不越界。”


中原将双手盘在胸前,好笑地转过身子看他忙活,“好啊,求之不得。”


见难得和对方达成共识,太宰治小跑几步跑到门口,弯下腰在地上起笔一条粗粗的白色横线,一直跟随着他的脚步拉到房间的另一头。完后,他直起身看着自己的成果,像是解决一桩心头大事似地满意地笑了起来。


他把粉笔放回它本来的位置,摆摆手,装出一副和不听话的青少年说话的成年人口吻,“嘛,像厨房这种公共领域,就勉强允许中也进来吧。”


中原中也冷哼一声,嫌恶地闭上眼睛,“嘁,随便你怎么说。我看是你这家伙平时根本不用厨房吧。”


然后是一阵沉默。


太宰治吐出舌头扮了个鬼脸,“被你戳穿啦。”


“你那么说是要干什么啊。”


太宰治没理会他,而是把自己的床铺从白线边拉开距离,恨不得贴着墙壁。他铺平自己的被子,看也不看中原,嘴上絮絮叨叨着:“中也这个每天两点睡的黑//手//党//不要打扰我睡觉,毕竟不是谁都像鼻涕虫一样每天睡到中午。”


中原中也几乎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你这家伙,谁每天睡到中午啊!”


那人这时倒是不多嘴了,手脚利落地缩进被褥,好像丝毫不被大高个所困扰似的。他转过身对着墙壁,故意懒洋洋地拖长语调:“晚安~”


“对了中也,灯的开关在你那边,睡觉的时候记得把灯关上哦。”他头也不回地往开关的方向指了一通。


“……”


中原看着他对他露出的一头顶着黑发的脑袋,心里头气得只想扔把小刀过去。但自己再怎么说也得有点寄人篱下的自觉,他只好一边憋着一肚子火铺好自己的床铺,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以免自己真的忍不住抄起一个抱枕丢过去。


铺完床,他关上灯的开关,也面对着另一侧的墙壁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被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这样过了大半个钟头。


*


关上了灯的屋内是一片孤独的漆黑。家具被一层灰蒙蒙的色彩笼罩,除却来自另一人的呼吸声,只有窗外路灯的灯光和隐约的鸟鸣声才让这室中的沉寂缓和了些。在这样的黑暗中,太宰治睁开了眼,眼中却再无方才的嬉闹,只有深沉的平静栖息在其中。


他翻了个身,双眼直视着躺在房间另一侧的人娇小的后背,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轻轻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中也。”


意料之中地,对方并没有回复他。太宰治明白他会是这个反应,也没因此打退堂鼓,而是继续说出先前酝酿的话:“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有想过原因是什么吗?”


他安静的声音回荡在不大的房间内。中原中也本就没有睡着,在听到他的问题之后更是稍稍蜷了蜷身体。他的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同样睁着,任由室外路灯昏黄色的光淌进其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声回复道:“啊,想过。”


“被什么人出卖了吧。”


他的语气过于平淡,好像这件事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太宰治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复。不知是惋惜还是无奈地,他闭上了眼睛,大脑快速思考着回应的措辞,又在想好的时候睁开眼,“森先生明白你对港口黑手党的价值,所以这件事情不会是他做的。也就是说……”


“应该是我的某个部下吧。”中原中也接过了他的话茬,“自主透露或是被迫背叛,如果是后者,恐怕现在已经没命了。”


因为对方背对着自己的缘故,所以太宰治并看不清中原中也的表情。但他知道,恐怕那个人脸上的沉重比起他的只多不少。


因此,他什么都没说。


然后,他听到对方再次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波澜:“只能到时候看看最近有没有部下失踪了。如果有,就稍微慰问一下那家伙的熟人吧。”


太宰治凝视着那个人暴露在空气中的半个脑袋,微微眯起眼,“哪怕是他背叛了你吗?”


他的话一说出口,刚刚才因二人的交谈沾上了几分生人气的房间又恢复了平静。一时之间,两人之中没人说话,也没人作出任何动作,只有一股比刚才更寂寥的沉默压抑在窗边月光下。直到太宰治以为对方不打算做出任何回答了,那个人才不耐烦地数落了他几句:“给我闭上嘴睡觉,问那么多干什么。”


然后便是一阵被褥摩擦的噪音。中原中也半侧过身面对着天花板,眼睛仍然紧紧闭着。在他不远处的太宰治将他的侧脸刻进视野里,也不管自己的视线是否过于炙热,就那么毫不掩饰地观摩了他许久——


直到最后看到中原中也的眉头不再皱着,呼吸也变换了节奏,他才轻叹一口气,像是放下什么似地闭上了眼睛。


没过一会儿,两人的呼吸都变得平稳起来。


皆是一夜无梦的睡眠。


04


哪怕是昨天晚上中原中也那样说过了,白天的他依旧睡到了快正午。


等他醒来的时候,太宰治已经起了,没穿那件标志性的风衣,正坐在不远处的矮桌旁翻看着一本书。听到了他那边的动静,那人看都不抬头看他一眼,翻了一页书半开玩笑道:“中也可算醒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打算冬眠呢。”


太宰治这种不痛不痒的嘲讽对中原来说已经是老生常谈了。他眯了眯尚且惺忪的眼睛,直接忽视了对方的嘲讽,翻了个身问:“现在几点了?”


他得到的是顿时赶走了他所有睡意的答案:“快十一点了。”


中原中也闻言火速从床铺上坐了起来,脸上没好气地看着太宰治,“为什么不叫我起来?”


被叫到的人抬眼瞟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挪回他面前的书上,这次却将它合了起来,“中也睡得沉的像猪一样,叫也叫不起来。”


“你这家伙……”


没等中原中也发火,太宰治从坐着的姿势起身,将那本书留在桌面上,却没再说些什么调侃的话,“你会睡这么久,或许并不是你自身的原因,而是那个异能的效果。”


中原仰起脸看着他,愣是把刚才的火气憋了回去。太宰治的话显然只说了半句,他便安静地等待着对方把话说完。


太宰沉默了一会儿,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中原中也的头发。比起昨天,那一头耀眼的橘色又褪色了不少——从昨天金盏花一般的橘,到如今已是近似琥珀的颜色,与有些病态的苍白脸色共同沐浴在阳光下,像是慢慢褪去生命枯萎的花一样。


他轻轻握紧了拳头。


这样的情绪是不能被任何人察觉的,哪怕是太宰治自己。他平息了内心的不安,冷静地分析局势:“中也的发色比起昨天又要淡了。再加上你昏睡的时间明显变长,说明那个异能的本质是夺走人的生命力。”


他别开视线,“等到你的头发完全褪成白色,到那个时候……”


中原接过话茬,却好像说的事不关己:“我就会死,是吧?”


太宰治不想开口应下他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中原叹了口气。自他有意识以来,对他发出过死亡威胁的,直接或隐晦的都有过太多,不论是来自杀手的也好,来自环境的也好,已经让他有些麻木了。因此,哪怕是被人宣告了自己可能面对的最终结局,他也并未表达出任何恐惧,只有无奈,“好歹我也是个黑//手//党,做这一行刀口舔血也是难免的吧。”


“嗯,是这样没错。”对于他的陈述,太宰治回应得心不在焉,像是没太把那话和它背后暗示的事实往心里去。


他侧过身,生硬地切断了话题,“那么——既然中也醒了就去洗漱吧。等你洗漱完,我们去点杯咖啡回忆一下你变成这样的起因。”


中原中也盯了一会儿他留给自己的侧脸,终是没再说什么,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


到海鸥咖啡厅的时候刚到正午,太阳这会儿却躲在了云后面,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阴下了几分,像是一会儿要下雨似的。


两人今天没穿往常的那一身行头,而是穿了便服出来——太宰治选了一套黑色的长款风衣,外加西服毛衣衬衫三件套;中原中也则是穿了一套颇为减龄的红白棒球服,里面套了一件紫色帽衫。两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各自点了杯咖啡,乍一看就像是工作日翘班出来约会的小情侣。阴天的光线打在脸上舒舒服服的刚刚好,还让人有几分想睡,用热咖啡来打破瞌睡泡泡倒是恰到好处了。


中原百无聊赖地拖着脸颊看向窗外,冰蓝色的眼睛有些无精打采。他这两天好像特别容易走神,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憋下去好几个哈欠了。正当他的眼皮想再度向他抗议的时候,对面男人的声线唤住了他:“中也。”


他像只犯困的猫一样眯了眯眼睛,回过脸去看着太宰治。


对方那双鸢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双手像是往常一样交叉在下巴前,“那么说说吧,你这两天到底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中原没看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脑海中翻阅着过去几天的记忆,“这两天我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家里,连超市都没去过……再有就是前天去家附近的居酒屋吃了趟晚餐。”


太宰治点点头,示意他展开说,“然后,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若你这么问……”中原皱起眉头,回忆起当时一晃而过的疑虑,“那家店我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一次,人员变动很少,但那天给我上菜的是一个没见过的服务生。”


“是个男人,看上去比我们大不了多少,高高瘦瘦的。当时我也只是注意到了,并没有多想。但现在看来……”


说罢,他的目光犀利起来,像是征求意见似地抬眼与太宰治的视线对上;对方也在看着他,点点头认同了他话中所指。


昨天下午袭击的人也同样知道中原中也的住处,这么一来线索倒是串联在一起了。


“很有可能问题就出在这里。”那人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看来有必要去那里看一看了。”


他的话音一落,中原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反正已经结完账了,现在就——”


“太宰先生,不知您什么时候打算把之前的账结一下呢~”


没等二人从座位上走开,在咖啡厅打工的女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动作,满脸笑意地端着一串长长的账单朝二人走来。


中原漫不经心地递了个目光,然后被那串账单的长度抓住了眼球,不禁瞪大了眼;他挑挑眉看着那拖地的账单,一时不知道该说是太宰治太欠揍,侦探社太穷,还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实在太有耐心了。


这边太宰治倒是好像丝毫没有压力似地,余光瞥到自己身旁的橘发青年,嘴上因为心生一计扯出一抹坏笑。他先是故作遗憾:“美丽的小姐,很抱歉我这个月还没收到工资,恐怕不能如你所愿呢,但是……”


青年自认颇有魅力地朝面前的女仆抛了个媚眼,“我们的账都算在我身旁的小矮人身上吧,他今天来正好是来帮我付账的~”


那位女仆闻言笑眯眯地将身子转向中原,“一共是六千一百九十日元,不知您打算怎么付款呢?”


中原中也本来双手抱着胸好脾气地等着他们说完,听到太宰治说出的后半句话心头忽然涌上一股火,差点没把手抽出来给他的脸上来一拳。他鄙夷地甩了个眼刀过去,言下之意好像是在说是不是没和对方搭档了,他怎么记得这人以前没有厚脸皮到这种程度?


话虽如此,他还是从棒球服的口袋里掏出了钱包,像人傻钱多的土大款似的,一边还不忘阴阳怪气地讽刺两句:“你们侦探社已经贫穷到连账都付不起了吗?还真是可悲啊。”


太宰治目睹着他拉开钱包的拉链把黑卡递过去,豪迈地说了一句“刷我的就好”,心里一时竟不知是该愉悦有个冤大头帮自己付账还是该忧虑中原的动作实在太抢风头。


他像是小孩子一样就着那个问题作了半天心理斗争,嘟起嘴,暗暗挖苦道:“中也好像三流小说里面的那种老土的总裁哦。”


中原直接甩给了他一个杀气满满的眼神,“闭嘴,有人帮你付钱还那么多废话。”


“是是是~中也还真是爱做慈善的大好人,感谢你帮我付账!”


“滚,别假惺惺的,恶心的要死。”


中原白了他一眼,把钱包收进了口袋里,“这天看着快下雨了,赶紧问完情报回你那狗窝……别摸我的头!”


太宰治伸出手,像抚摸小狗那样摸了摸中原中也的头,一边不忘灿烂地朝咖啡厅的女仆小姐笑笑,“那么再见啦,美丽的小姐姐~”


他挥了挥手,拉着头上气得直冒十字的中原走出了店门。


*


“就是这里了。”


说话的是中原,正和太宰治共同站在一家颇有格调的居酒屋前。


那家居酒屋并不算大,入口两侧的屋檐上挂了几个红灯笼,中间用作招牌的木板上连接着勾勒出店名的霓虹灯,因阴天笼罩着阴云倒是给人进去用餐的心情打了几分折扣。二人推开门,随即被一声“欢迎光临”迎接。里面的明亮程度不比外面,却是这家餐厅的设计所在——木头铺的天花板上悬着用作吊灯的亮黄色纸灯笼,上面印着粗大的毛笔字,配合散发出幽幽木香的墙壁一起为这间餐厅多添了些格调。


迎接二人的店员认出了身着一身常服的中原,再开口时语气也不由得欢快了几分:“中原先生,又来用餐啦!”


她回头看向太宰,“您旁边的这位是……”


太宰治托起她的一只手,颇有一副花花公子相地介绍起自己:“美丽的小姐,我叫太宰,现在与身旁这位小矮人姑且算是雇佣关系。但没关系!比起帮他做委托,我更想问问你是否愿意和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像触电了似的猛地放开那位女店员的手,紧接着一阵拳风擦过了店员的脸颊。她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见太宰治已经一个闪身躲过了中原中也从背后袭来的拳头,熟练得好像已经做过这个动作千百遍一般。


“混蛋太宰,再不正经小心我拧断你的脖子。”紧随而来的是中原不知不耐烦还是愠怒的声音,和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拳头。


太宰治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中也最好还是改改你这个暴力的坏毛病吧,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哦。”


“谁要你来管这种事情啊!”


“诶,难道中也不是一直单身到了现在吗?”


“要你小子多嘴!我只是没那方面的打算罢了。”


“盯……真的不是因为你那糟糕品味没人看得上你?怎么听都像狡辩嘛。”


“你这家伙,信不信我现在踢碎你的腿骨!”


“中也暴~力~笨~蛋~”


“那个,二位……能不能进去再说?”


女店员逐渐在他们的争吵中被遗忘。除却她之外,还有不少其他在餐厅内用餐的客人,或许是出于好奇或是不耐烦地,皆忍不住回头去看二人喋喋不休的争吵。店员知道这两人已吸引了不少注意力,视线惴惴不安地在毫无意识自己正堵在大门口的两人之间徘徊,还是没忍住出了声。


她的声音响起,她眼前的二人才终于想起自己面前还站着个人。


中原中也立马扶了扶帽檐,轻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不好意思啊,按老位置给我们上菜单就好。”


店员在心里松了口气,脸上担忧的表情也舒缓了,转而换上服务员的职业微笑,“好的,请您稍等。”


——


中原拉着太宰在餐厅内部的一个角落里就坐。这一桌的四周隔着木制屏障,隔音效果还不错,哪怕是讨论私下事宜也可以安心。因为处于角落里的缘故,其隐蔽性也减少了其他客人接近这里的次数,对于两人的目的倒是正好了。


“这是菜单,劳烦二位先看一看。”留下两本菜单和一壶热茶,那位服务员这么说着。


“好的,感谢。”太宰治打开菜单,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那人,“说起来,我们有些好奇的事情呢。”


“什么事情?”


“几天前这里是不是来了一个新的服务员?总觉得以前没有见过他。”中原举起茶壶为他和太宰斟上热茶,问道。


那个服务员没怎么多想便脱口答道:“您说的是坂本先生吧?那位先生确实是一个月前来的,不过在您上次来过之后就辞职了,说是有点事要回老家。”


此言一出,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还真是可惜了。”太宰回过头来看着服务员,“说起来,这位坂本先生平日里的性格是什么样的?”


“嗯……”服务员皱起眉头,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说辞,“他平时很不爱说话,和我们也没有主动打好关系的意图。虽然会把事情都好好地做完……但是总感觉是个很神秘的人呢。”


待服务员的话音落下,二人心里已经肯定了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很显然,这个坂本先生就是调查的突破口。只是……


太宰治垂下视线,落到翻动着菜单的手指上,细长的睫毛在他的下眼睑打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线索找寻的会不会有点太顺利了?


从昨晚开始他便在想,既然对中也施加了异能,这么大摇大摆地把自己摆到他们眼前岂不是明着告诉他们‘快来找我’?


况且,若那人已经来了一个月,说明中原中也的地址早已被泄漏,这次事件也并非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虽然从那条给他们的信息也能看出就是了。


仅仅是这一小小的动作,并没有逃过中原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看来的确如此呢。”心知已经从服务员这里套不出什么更多有用的信息,中原结束了这段对话,“谢谢你了。先去忙吧,等会儿我们点好单会叫你的。”


那位服务员轻轻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往其他桌了。


“太宰,你怎么看?”她刚一走,中原中也便问。


太宰治的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内:“目前看来一定和这个坂本先生有关是没错……可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微微皱眉,“不对劲?”


“既然来到了你的眼皮子底下工作,明明可以潜伏着隐藏身份,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辞职,生怕全世界不知道这件事情和他有关。”太宰抬起眼,和中原四目相对,“中也不觉得,这一切有些过于刻意了吗?”


他的意思很快便被中原捕捉到了:“你这家伙的意思是,这一切有可能是个想引我们过去的陷阱?”


“嗯……这样反而是最好的。”他的目光下沉到在中原垂在肩头的发梢,不知为何感到一丝不安,“对方是为了复仇而找上我们的……他很有可能为了达成他的目的不择手段。”


一个能为了自己复仇的目的计划超过六年之久的人,恐怕早已成为了为这个目标而存在的亡命徒。从一开始就是,这整个事件中存在着某个让人很不安的东西……坏到让人不想去想,只能忽略它继续深究其他线索的东西。


太宰治无意识地收拢手指,指甲在菜单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他话还没说完,便惹得中原嗤笑一声,“怎么,你这家伙也有担心的时候啊。自从来了侦探社胆子也打折扣了么?”


闻言,太宰少有地露出有些呆滞的眼神,抬起眼看着中原中也那双冰蓝色的眼睛。


看到他脸上做出这种几乎不会出现的表情,橘发青年邪魅地笑起来,“给我把那种无用的担心收一收。若那家伙要不择手段,用绝对的暴//力把他碾碎就好了。”


在他的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了太宰治的瞳孔。


那是某种鲜少在太宰治脸上出现的触动。尽管知道这只是中原中也一时爽快之言,但太宰明白,这是他搭档的绝对优点——因为实力过强,所以对方完全有资格说出这种话。没错,若对手的计谋光明正大,那他的搭档有着碾碎任何敌人的实力;从十五岁时他们第一次搭档起便是这样,现在到了二十二岁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样初次见面时便足以让他着迷的强大。也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的计划总能游刃有余。


太宰治勾唇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似的,心里的不安淡下去了些许,“中也这种满脑子只有暴力的鼻涕虫还真是让人拿你没办法啊,就好好的努力一下吧。”


中原嫌弃地撇开视线,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笑意,“嘁,多事的家伙。”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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